我曾經活在菜刀邊緣 - 期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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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Edwina
at 2005-11-03T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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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轉錄自 Stock 看板]

作者: backto1982 (夢回1982) 看板: Stock
標題: [轉錄] 我曾經活在菜刀邊緣
時間: Thu Nov 3 12:52:13 2005

我曾經活在菜刀邊緣
--期貨故事


當老蔣把9603北京綠豆把散戶打爆以後,亞運村北交所開始逐漸走向蕭條。
最後一波瘋狂出自海南天膠和咖啡,那是1997年下半年,天膠害得中化海南老闆從
此只能吃窩窩頭,從此,只有大豆還有的可做,一直到現在,加上滬銅。

儘管老蔣在我的台子上,就是席位,放了幾百萬元,全部多單,9603和約,
儘管4000價位我做了多單,但是我和朋友還是在此戰中損兵折將,虧了300多萬!

1995年去河南,空軍參謀長相約去少林寺玩,途徑一個寺廟,主持是一個擺
卦攤起家的出家人,原來干電工,野外作業摔折了腿,讀易玩卦,奇準,出名之後
,有港台省內資金扶持,專門修路建廟,從此多了一位主持。

去的路上,先到該廟上香問卦,遵囑寫了一個字,何來何去沒問,做啥幹啥
不問,只是告訴我,該是別人的,就給別人,恐怕要破點財,當時腦子裡閃過我的
數百手9603空單,3800元左右的,未經細琢磨,放下200元,就驅車到了少林寺。

回來的路上,鄭交所市場部的朋友說,今年天時不正,要減產啊,也沒有細
想,玩嘛,圖個痛快,想那些煩心的事幹麼!回北京後,第一件事就是開始斬空單
,第一筆,40萬,我的大哥眉頭也不皺,說,走喂鴿子去,到了奧體中心,弄點玉
米高粱什麼的亂撒。

事後,慢慢體味天時,那年大旱,交割庫倉單銳減,火車上的豆子想運到哪
裡都行,只要多一些利空消息就搞定了。

歷史最高價,嚴重脫離成本區間,散戶能不放空嗎?

大概是1996年元旦,9603價格一舉突破4000元大關。當時,場內紅馬甲的暗
號是:抽紅塔山,漲;抽中南海,跌;抽三五,盤。那天,以4001席位為首,全體
紅塔山!滿場跺腳,拍案子!

  港灣的辦公室在交易所三樓,高兄兜裡總是揣著兩篇稿,一篇看空,一篇看
多,根據主力需要選擇發稿,在《中國證券報》或者《期貨日報》。巨單封漲停跌
停那天,開盤2分鐘之內,老蔣的單子把漲停、跌停價位全部封住,持倉從20萬手
翻番,一舉達到4萬手。

先吃飯去。

津紅,哥們們開著車去,被交易所勸退。

當天中午,交易所發出緊急通知,所有新單子的保證金上浮到15%。

由於趨勢向上,空方單子本身深深被套,此時,已是雪上加霜!

朝陽區派來了巡警,每天在交易所一樓值班,就在青島雙飛龍北交所營業部
的對面,手槍子彈上膛。曾經玩過他們的手槍。這是閒話了。

哎,就輸在這一仗。那些剩餘部位是後來逐漸砍的,帳戶上只剩下了2萬多
元,子彈沒了,還打什麼仗?1997年,在北京打游擊,飽嘗世態炎涼,人情冷暖。
交易所逐漸合併,原公司取消了北京的期貨業務,我等於1993年年底11月18日北交
所敲鐘那天入場的人作鳥獸散,有的去了證券公司,保險公司,現在券商裡面有不
少原期貨草盤手,有的學有所成韌性十足的人成為管理人員,有的成為基金操盤手
,就是交易員。算是成功人士吧。

我攜帶不多的子彈,去了早先極力挖我的公司,在蔣大爺的老表住的那座樓
,少量做單,大量做作業,天膠、咖啡,什麼瘋狂做什麼。自己畫圖,K線圖,加
上喜歡用的3-6乖離,由於期貨速度快,所以改成3-5乖離,用以判斷低點和高點。

根據幾年的經驗,做出了3套分析方法,由於不會編程,所以只能夠用手工
計算,基本上能夠判斷出第二天的走勢,尤其是某個和約的當天走勢的前三步,比
如,平開、低開還是高開,開盤後的大致情況,至於更深入的走勢發展情況,只能
在盤面中去觀察了。

兜裡的錢少了,反而用功了,那年起,盯盤的功夫確實見長。

過了一段時間,確實不景氣了,物價下滑,在北京,荔枝由頭幾年15元一斤
,到這時5元甚至3元就可以買到,到了1998年下半年,北京的的哥都嚷嚷拉活太難。

  公司老闆說,現在不景氣,中午吃飯要交飯費;又過了一段時間,老闆說手續
費就免了吧。其實,每次都是在趕人走,只不過礙於面子不好直說罷了。自己則是
心理明白,表面上裝糊塗,目的就是,只要給我盯盤的時間、空間,其他無所謂啦
,無產階級就是要吃苦耐勞。

  晚上走在回家的路上,漫天的星星不再對我眨眼,一切都歸於平淡,不再轟轟
烈烈;一切都恍若隔世,不再富貴,不再大吵大鬧,不再一頓飯幾千元,不再找MM

  國家經濟成功地軟著陸,甚至出現了緊縮的跡象,而我和大哥卻是硬著陸。

  我流浪,大哥到房山收了2000畝山地,搞養殖。

  這時最盼望的是有客戶可以帶,坦白地說,可以通過手續費維持生計,以前,
瘋狂的時候,每個月的手續費可以高達3-5萬元,錢-算什麼?

  但是,老天爺真他媽的公平,看你忒瘋狂,就要教給你點常識,讓你知道錢是
什麼,生活是什麼,人是什麼,家是什麼,責任是什麼,以及其他什麼道理。

  這時,高中同學介紹了一個隔了班的同學,說,聽說你炒期貨,幫哥們做做,
按規矩,4-6開,分成的條件不錯,再說,做什麼啊?做過期貨做什麼都沒勁,接
了吧,小錢,5萬。

  忘了是哪個和約,反正做多的被套,一個姐妹(後來去了餘波老哥那裡)這時
也被套,那天下午,跌停板開天窗,我說,妹妹,加多單!天窗一會就打開,開盤
10分鐘整,一筆大單子一舉將跌停打開,直竄漲停,場內歡聲雷動,跺腳的,拍案
子的,起哄架殃的,從報單電話裡迎面撲拉拉傳過來!

  其實,不是我分析出來的,是東北吉發的哥們說的,我的多單在上面,已經沒
有多餘的銀子在低位補倉了。讓我耐心等著,開新倉是哥們讓開的,洗盤,最少
240-360個價位,一手單子被套至少2400元-3600元,10手就是2萬或者3萬多。

  跟著他們做,著急的是自己啊。姐妹的單子全獲利,自己的單子減虧了,減虧
了但沒獲利。那盤面逼空而去!狗東西,我那哥們只說前半截,不說後半截,早說
啊,我不也跟著向上做,不至於半半拉拉出貨,還賠了2萬元,不過電話裡確實說
過拿著吧,他也不知道打到哪裡!那仗是廣德老哥哥他們幹的。如果跟著臨到交割
月之前出貨,小錢就翻番啦。

  可惜,無產階級最怕就是上資產階級的當,沒拿住。

  吉發的哥們後來在新概念泡了個川妹子。那時幾個大老爺們天天一收盤就想著
到奧體中心的「新概念」上班,坐台。

  雪兒,納納,格格,皮皮,亂七八糟的,山東的徐老闆,1.85的個頭,對格格
不滿,砸台子,賠了個大彩電。

  要不就是到首都經貿大那邊的大排擋宵夜,沒什麼大菜,毛豆,煮花生,螺絲
,小龍蝦,豐收菜,炸小黃魚,先來一瓶65度的二鍋頭,暈暈忽忽的先喝,然後再
上燕京扎啤。常去的那家是東北菜,老闆娘年過40,年輕時挺漂亮,每次見面,誇
一句「您還是那麼水靈」,老闆娘特樂,老闆有時望亞運村跑,西門,往北,八先
生旁邊,還有家分店。

  自從我們這幫人過去了,那邊也熱鬧了。

到了大排擋,當街的小妹妹們會抱著你往自家的飯館里拉,好在我們是固定一
家,誰讓老闆娘對我們好呢。

  一般是坐在當街,先讓跑堂的夥計烤十來串板筋、二十來串羊肉串,先喝著。
菜上齊了,興致也上來了,白天的什麼空單多單誰做的誰賺了誰賠了統統擱腦勺子
後邊去了,喝!

  我就兩個毛病,沒量,一喝就高,不打架不罵人不犯混,喝大了就愛唱幾句,
沒學過唱歌,還是在打麥場上學的那幾口:三十年,做牛馬......從此我跟定共產
黨,把虎狼斬,不管是水裡走火裡鑽,粉身碎骨也心甘.....。

  其實這當口內心深處潛意識裡遊蕩著那被套的幾十噸綠豆,這些擔心、那些痛
苦、許多無奈就著酒就喝下去啦,埋在內心深處的現現實實的煩悶焦灼隨著嘶啞的
腔調,揮之而去......

  發現有順眼的鄰桌,就讓老闆娘送啤酒,帳記在我們桌上,尤其是經貿大的外
教,荷蘭的,加拿大的,新西蘭的,一准送他們二鍋頭,一般老外不敢喝,揣兜裡
,拿回老家送朋友,老外就送我們桌啤酒,有一次,送了一打,分期分批,那天,
把4001席位的阿侃喝趴下了,老外倒了一個。還有一個奇怪的毛病,愛獨舞,前提
是必須喝酒,要不腳跟沉甸甸的。

  甭管什麼場合,從來不邀女伴,一個人舞,弄得新朋老友都認為我是專業出身
,其實,剛流行交誼舞那陣還真的報班學過,就是學不會。

  趕到後來,也不知道哪天開的竅,那舞自然而然就跳出來了,而且絕對是自編
,隨著不同的歌曲、歌詞渲染的氣氛在腦子裡編排著動作,也就舞出來了,後來,
居然成為原公司的保留節目。

  其實,最深刻的感覺就是,什麼都不要怕,我們從小在怕的歷史中長大,大人
怕小匯報,怕說錯話,怕站錯隊,小孩子怕大人,怕老師,一天到晚緊張西西,還
提什麼創新,什麼成就。

  從跳舞中悟出了這個道理,不是專家,可以成為專家,不懂可以學,可以問,
沒什麼可怕的,大大方方,悟性高點,創造性就出來了。扯遠了吃完飯,讓老闆娘
出去買點葡萄、哈密瓜什麼的,往桌子上一擺,開始聊天,請來老闆、老闆娘一塊
兒,有時老闆還讓上酒。

  從那以後,那條街上的大排擋開始有賣唱的了,老闆們開始飯後送果品了

喝差不多了,讓老闆娘結帳,總少收點。假沒假事的與老闆娘擁抱告別,特別
純真的那種,不帶邪念的那種,大家都習慣了,貼貼臉,老闆娘幹的是擇菜洗盤子
的粗活,皮膚還是細細軟軟的,感覺特好,貼完臉,她手一揮,似乎是「干哈呢你
」,人多的時候,不免還臉紅呢,旁桌的人哈哈大笑。

  老闆讓夥計搬開椅子騰出道來,讓爺們兒走順暢,別磕著碰著。阿侃總是拖著
沉重的身子讓大伙給搬上車,司機張哥催著大家上車「晚了沒地兒了」。

  一般不直接回家,這時大家想的都是一個去處,奔歌廳,身不由己地就往那些
地方鑽。記得有兩個據點,一個是新概念,一個是保利大廈的伊甸園。說明:浙江
的是邵老闆和陳老闆,有的在蕭山。我這裡將真名都隱去了,不少人仍然是風頭浪
尖的人物。當時其中之一到北京,剛下飛機,交易所這邊就知道了,大盤立馬不敢
動了,等候方向。兜裡都揣著支票這票那票的,隨時可以兌現可以打入台子。

  司機張哥只喝二鍋頭,別的不喝,走道還穩當,眼瓤紅紅的,臉上還有汗。車
開起來,轉彎就想抄近道,走羅馬花園穿過去,可這時,誰也說不出近道兒怎麼走
。掉轉頭,走大道,上了亞運村那座橋,往西拐,直行,那車就開始畫龍。我坐副
座,趕緊叫:「停!停!」車站住了,我下車在馬路當間引路,攔別的車。就這麼
著總算進了奧體北門,右拐過轉盤,把車撂在「新概念」門口。

  車還沒停穩,開始呼這個,就是CALL,喊那個,這幫人好交朋友,吉林大廈的
,信息工程學院的,那些地方都是期貨人士聚居地,一幫狐朋狗友,好事得叫上啊
,一會就來了,天南海北,哪的都有。

  新概念當時在亞運村附近算大的,當時還沒有亞都園,就是凱迪克後面那家。
亞都園的老闆也是咱們期貨業內人士,收的早,干實業了,喬老闆的司機說的。

  下樓,前台見了趕緊招呼:「大哥來了,房間上最大的吧,媽媽咪等您呢!」
說著,身材高挑,穿旗袍的領位靦腆地笑著在前邊引路,大伙兩繞三拐的從轉梯上
去,進了東面那間貴賓房。

  不知誰玩壞,進門先關燈,聽見媽媽咪嗷的一聲尖叫,「不行了,不行了」,
燈打開了,媽媽咪還彎著腰,雙手推著誰,邊笑邊喘地說「死東西!」

插曲!

  95年,浙江王挾327大勝之餘威與上海邵蕭山陳在夾板和綠豆大戰一場。雙方
陣營上億的主將雲集,數千萬元的小弟更是不計其數。該戰後中國期貨正式進入寡
頭市場,無人可與邵陳過招。

  而此一戰之慘烈不亞於真正戰場,死人無數!其中不僅有上層政治人物參與,
也有幾大黑幫介入,一方集團內人明知必敗也決不敢脫身出局,否則立有黑槍加身
!我當時亦加入其中一方,實在是往事不堪回首。

  該戰後,市場散戶消滅殆盡,雙方集團數千萬級不少煙飛灰滅,能倖存下來之
主將則已然主導中國股市多年之主流矣!開間大,沙發多,几案上早已擺好,洋酒
一般不喝紅方黑方,喝軒尼詩,特殊情況下開頂級XO,紅酒至少2撙,果盤大拼,
其他各色小碟,色子罐,滿滿一桌。桌角上還有一包軟中華,那是給我預備的,次
次不拉,媽媽迷真沒把我們當外人。

  爺們兒們大咧咧落了座,媽媽咪忙招呼,「娜娜,把格格、雪兒、芳芳、甜甜
叫過來,你也跟大哥們玩」,看到有新面孔,忙說:「哥,稍等,我領人去」,麻
利的去了。

小娜娜領來了幾位老相好。

  「戈格」,不叫哥哥叫「戈格」!「老公,好想你」,「想妹妹了吧,寶貝兒
親親,吶,這兒」,還有挨巴掌的:「嗯,壞壞壞!」

  後來的爺們從媽媽咪領進的幾撥小姐裡挑人,有喜歡豐滿的,有喜歡苗條的,
有喜歡玩得開的,盤兒亮(老話,就是臉子好看)是一般標準,就是沒有喜歡文靜
點的。

  這時媽媽咪才得空,跪在我的身邊:「哥,好好玩,放心,決不讓您超」,抽
出棵中華給我點上,「來,哥,妹妹陪你喝一杯」,斟酒,撞杯,一口乾完站起來
,威嚴地囑咐到「陪大哥們玩好!」「我一會再過來」,說完裊裊地閃了。

  節目開始了。

  正是:嗲聲浪氣亂套瓷,擁來抱去瞎忙活。不算知己是紅粉,溫柔鄉里揉波波
。無非就是點歌,玩色子,調情,講笑話,猜謎語。

  謎語全是葷的,什麼「女人的內褲,打一食品」之類的。

  這種場合,人的另一半,就是垃圾,全倒出來啦,什麼面子,地位,去他媽地
!在公司,你得看看這個頭兒那個頭兒在幹什麼,琢磨他們各自想什麼;在機關你
的上面有主任科員、科長、處長、司局長、部長,每天光點頭哈腰就夠減肥瘦身了
;還得起草各種講話稿;如果為了自己的前程再去請客送禮幫忙打水,蔬菜水果買
了送家去,就差說「都是自家種的」!眼角的皺紋就是假笑給長上去的!總是不如
己意的活得挺累,不自在。

  最他媽怕的是沉默,一准各自想拳經呢!

  管他們的閒事呢。這兒,爺們兒們說話算數,偽裝全他媽的剝得精光!撞杯!
干!捏!揉!搓!擠!掐!咬!嘬!梆!打!敲!

  花的銀子都是爺們兒們淚裡血裡汗裡刨出來的,沒一分髒錢!格格小巧玲瓏,
眼睛最好看,丹鳳眼那種,你與她玩,眼神捨不得離開她的眼睛,小倔丫頭,冷冷
的,魂兒老游離在別處。

  雪兒皮膚雪白,不是病態的那種白,極其水靈,透著調皮,不像幹這行的,特
善解人意,時間長了,知道我們做哪行,見面總說:「哥,期貨賠了別不開心,我
們也老賠!」靠,說話時那種同情的語調,那種百般溫柔的神情,直把言語往你心
尖上放!小姐做到了極致,也成為藝術!真招人喜歡,從來相信是真的。打她不過。

  芳芳最豐滿,一把抓不完,走起來都顫巍巍的,音箱大的原因吧,嗓門特大,
最愛聽她唱「臉譜」,比那些扭扭捏捏裝腔作勢的什麼歌星唱得好得多。

  要數甜甜絕!該細的地方都細,該鼓的部位都鼓,煽情挑事,摸這個,糟蹋那
個,什麼姐們兒爺們兒統統不放過。就愛看她的小腿,小腿肚特健康,穿著那種極
薄的透明的青色絲襪,從小腿肚往下,一下就細下來,穿一雙特別緻特雅致的水晶
拖。「哥,沒見過到哥廳玩人家腳丫的」,說罷,那可人疼的小丫丫就舉你鼻子上
了:「哥,給你,剛洗過」!

  晶晶走進來。晶晶高高大大,穿一襲低胸長紅裙,質料講究,脖子上還圍了一
根同樣質料同樣顏色的裝飾長巾,小皮包往角桌上一扔,不言聲坐在我身邊,點起
一棵煙,自己抽,凡人不理。

  我特意從保利把她叫過來。晶晶點歌「笑紅塵」,唱罷挪挪身子讓我倚過去,
頭枕在她懷裡,她撫摩著我的頭髮。奇怪得很,我們很少打情罵俏,從來沒有更多
的身體接觸。我知道,習慣上她不穿小衣,可從來不去碰她。

  有時,見我招待新朋友,這總那經理的,會說我:「男兒膝下有金,何苦?」

  記得有一次,單子沒做好,心裡憋屈,走單,一個人喝高了,一塌糊塗,最後
是她接我送我回R座辦公室,那晚,她守了我一夜,我們什麼都沒做,我躺在沙發
上,她坐在旁邊,互相看著,輕輕地哼回曲子,然後輕聲細語地給我講童話故事!

  晶晶是碩士,高能所的,她從來不要我的小費。

  房間裡烏煙瘴氣,開始講段子了,小姐們比著來,看誰的黃。

  開始見有生人,還文明:「遇見你是無意,認識你是天意,想著你是情意,不
見你時三心二意,見到你便一心一意,如果某天我們有了退意,至少還有回憶。」
這是下套兒,是拉爺們兒下水,知道這種拍拖長不了,要讓你留下回憶,從遇見你
到留下回憶,這之間得發生多少故事啊?

  小姐們一見新來的哥們兒也不是什麼文明人兒,就把持不住了,衝著長白集團
的田老弟就上:「哥,猜一悶兒,你聽啊:母牛與公牛感情不和分手後,與大象一
起生活。數日後又覺公牛好,回到公牛身邊,事後問公牛,幾天不見,我有何變化
?你猜,公牛說什麼?」田老弟眼珠子轉了三圈沒猜出來,另一位小姐迫不及待沖
田老弟嚷嚷出:「你丫牛逼大了!」挨了罵的田老弟撲過去就掐。

  另一位小姐說:「我講我講:一女子裸泳,一青蛙誤入,不幾日女子肚痛,由
腹中取出青蛙遺體,並伴有遺書一封。寫道:游泳時誤入黑洞,幾遭棍棒毆打,不
能還手,活活氣死!冤枉。」嘿嘿,還挺幽默的。

  甜甜決不拉空,摟著吉發的阿東,一隻手在後面調戲阿侃:「天長地久太老套
,有錢的男人不可靠,背著老婆在外泡。老婆電話來警告,趕快回家來報告!若不
回家來報告,你就準備戴綠帽,把你的鳥槍換人家的大炮」唱歌似的說完,問阿東
,你家老婆換沒換?氣得阿東一本正經的說:「先整死你!」

  過一會,竟有人趴在小姐懷裡嗚嗚哭起來了,玩嘛,想那些煩心事幹啥?綠豆
,在京東糧食局檢驗不合格,沒註冊成倉單,貨入不了庫,逼空,眼看進入交割月
,沒轍了。

  表面上爺們兒們都風流倜儻風光無限風情萬種。

  那時節,日子就是在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暈頭轉向亂七八糟中和著點酸甜苦辣過
來的。週末,事先給糧食局的書記經理打了招呼,晚上別吃飯,等我。下午收盤後
帶上想註冊倉單的哥們,開著車就過去了。路上我囑咐他,心思活份著點兒,別一
根筋。他遞給我1萬元:「大哥,不夠還有。」「是新票嗎?」

  「是」,接過來擱兜裡。

  我玩錢,一定的場面,就是鐵定今兒個要往外掏的場合,全用新票,百元一張
連號的,玩兒完了不用數,輸多少看號就知道了。那些老爺們拿著新票舒服,連號
的,過年過節給孩子們包紅包用,現成。細節,戰略戰術,能不贏嗎,成敗早在不
戰之前已然算定搞掂。
  
  到了糧食局,先在院子裡的大魚塘周圍轉轉,傍晚,魚兒們喜歡跳出水面,水
塘裡砒了啪啦響,水面上濺出一個個水圈,夏蟬慵懶地叫幾聲,心裡琢磨的是拳經
,別認為稱兄道弟事兒就辦了,得策劃怎麼著才能搞定。

  書記出來接我們,老遠的就開口:「兄弟,先喝酒,回去的時候弄點走。」「
好好好,您好啊!少見啊,挺好的?」書記說:「忙啊,剛從河南回來」。進了辦
公室,泯了口茶,進餐廳,包間,邊吃邊聊,經理大人駕到,管帳的,註冊員全來
啦。我那哥們不斷敬酒點煙布菜,實誠人,要不怎麼第一回給攆出來呢。操!倒顯
得他是東家。數量等級車皮何時何地何人何價,基本意思表達完了,一抹嘴:「老
哥哥,手癢了,開桌吧」。

  上了桌,先胡幾把小的,逗氣兒,你這裡老收銀子就錯了。時機到了,我眼前
碼的是豪七,聽6條,對面書記只有條子沒出過張,肯定清一色一條龍,或者清七
。這牌摸到這時候,條子沒人敢打,打出去,沒準三家都放倒。摸了一張上手,不
用看,我從來不看牌,絕張6條!我瞟了一眼三家,都緊張,所謂「打牌要黑,過
日子要勒」嘛。看也不看,6條絕張就開出去,對面立刻攤牌,清七!我把自家的
牌畫面朝下嘩啦啦翻倒推出:「老哥,您忒黑了」。點票子,千多元出去了,從這
把以後,老點大炮。

  時辰差不多了,估摸著還剩點,我說:「走吧,外面溜躂溜躂?再喝點?」註
冊員說:「明還得忙,還來幾撥人呢。」見老哥哥不知聲,我說,得,那我們往城
裡趕,再聯繫吧。經理囑咐跑腿的說:「趕緊把魚拿來,帶回去。」車子發動了,
書記道別,對我那哥們說:「下周來辦手續啊。」

  不就是一張紙嗎,黃底兒,黑字,等級水分註冊員號碼章糧食局大印什麼的,
要的就是它!

  回程的路上,我拿出剩下的一疊:「給,兄弟,還剩1800元。」兄弟說:「大
哥,你那邊人頭兒多,開銷大,您就拿著了吧,下回您請我客還不成?」我說:「
別您您的。」

  這幫人,還都他媽挺仁義。

代理編碼:602 交割月:9805 買量:5手 浮動盈虧:-31,000 買入價格:挺
寒羼,抹去。

  實在繃不住了,小錢5萬元,沒把握,是否還要跌,砍了吧。留下20,000元。

  結算單隔了班的同學不看,只說要錢,為什麼,別問,什麼合同協議這時統統
沒用。

  知道他起家的歷史挺簡單,中學就不是善茬兒,畢業後娶了個能幹的老婆,老
婆開個小飯館,他販點這個倒點那個,小打小鬧日子剛過得不錯,開始吸面兒。

  缺錢花了,有招,弄身名牌,大飯店租間房,喊倆小混混,一起,假章假印假
執照,得手就撤,騙人騙財。趕倒後來,乾脆弄車,5000元就出手。

  那面沒有白得的。開始100元一包,趕到1997年下半年時,吸的人多了,300元
一包,沒多大,比嬰兒的小指甲蓋不大,開始用戥子約,後來全改天平了,量大的
每天一包兒兩包兒,有錢。量小的每天一包,分2-3次享受。也抽煙,紅棉。

  這幫人,掛象,只喝涼白開,吃嘛嘛不香,總躲開一會兒,回來後立馬精神頭
就來了,嚴重的晃晃悠悠,別說打架,風大點,自己先倒了。錫紙上撒點,打火機
熏,吸完閉眼自個兒暈會兒,俗話找感覺。

同學給我打電話,說吸面的同學的老婆晚上要見我一面,我說好吧。

  「你就當他是個混蛋。我現在沒辦法,一點轍都沒有,家裡的東西差不多了,
原指望你給賺點兒,好維持,現在只有那5萬元,孩子要轉學,需要2萬,他他媽的
老到飯館裡要錢,飯館也賠,沒法開了。」晚上見面,他老婆就訴苦。「貨沒了,
讓我找,稍微慢了點,在家裡放煤氣,把多年的老鄰居惹翻了,報警,讓丫用啤酒
瓶給人瓢開了」。邊說邊掉淚:「如果不是為了女兒,早跟丫離了!」

  我默默不語。

  「這不,你問他,」她指著我的同學說:「他看見了,今天,跟我鬧,讓拿包
貨去,我躲了,丫拿針管抽血,抽出來自己推回去,說不活了。」

  同學說:「沒辦法,嘬死,什麼都不吝了。要不怎麼著急火燎地給你打電話呢。」

  9603北京綠豆後來打到5,000元上價位,我和大哥以及幾個朋友總共賠了370多
萬,實際上我自己已經破產,兜裡揣了300元死活不敢動彈,苦日子自己過,外面
的事我從不對家裡的任何人講。現在,又到了1997年9月中旬,過了十一就是元旦
還有春節,屋漏偏逢連陰天。

  「只能再等等,外邊還欠我十多萬,我催催,要回來,也別什麼賠了不賠的,
5萬元你拿回去。趕上機會,撈回來也行,」我說,「期貨就是這樣。」

  那老婆只是掉淚,邊抹邊說:「孩子都嚇壞了,要離家出走,沒法兒等了,戒
了五次,每次5000元,現在是8000元一次,這錢拿回來,還得去,」喝口水接著說
:「片警讓丫隔三差五報到,24小時屋裡蹲著,丫每次都露相,片警說還得戒!」

  我深深歎口氣,說:「這樣吧,再給我半個月時間,打回來。」同學也說:「
原本也是讓大家都賺點,現在既然賠了,再等等,心許就撈回來了。」

  那老婆是個場面上過來的人,雖不知書達理,卻也善解人意,擦著淚走了。「
行,回去我跟他說,真怕了丫!」

說實在的,漂在外邊的十來萬,我自己都沒惦記過。其中大部分是幫助哥們兒
的,哥們兒40歲的人了,下崗,家裡孩在要上高中了,朋友能幫襯,好得過了。還
有一部分是幫助一塊做期貨的朋友補倉,說白了就是追加保證金,都賠,那錢到哪
兒要?我們這些人都吃過苦,知道受難是啥滋味,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喝口涼水都
砸腳後跟,所以借錢給人從不打條子,因為從開始就沒打算往回要。

  同學又來電話,說晚上見面。我說,是不是我把錢準備好?同學說,沒那麼急
,再談談,原則是能撈回來就撈回來,等等再說。

  晚上,見面,在同學家。我先到,提溜了半箱啤酒,先喝著。隔了班的同學來
了,他老婆沒來。

  「你丫真不夠意思,」見面他先開口了,「說能掙錢,怎麼賠了?」

  同學說:「你丫先別噌,」就是先別急的意思,「這期貨是那麼好做的嗎,再
說,還有的是機會。」

  我那隔了班的同學小眼珠子一瞪:「操,別廢話,立馬要用錢,」話音沒落,
從腰後掏出把菜刀,匡啷,拍在桌上。

  「哎,你說吧,怎麼辦,」隔了班的同學說,他從兜裡掏出一應用具,開始暈
,吸了兩口,臉色稍微好點,等我回話。

  "朋友能幫襯,好得過了。"應位「朋友能幫襯,好歹過了」

  「再等等行不行,」我不怕菜刀,但是上有老下有小,總不能豁出去:「你也
是見過錢的,我也沒虧過人。咱們既然做了,虧了,再想辦法撈。」我的聲調很平
和。

  「我他媽的連血都放了。」他接著說:「你瞧著辦!」當初開始做的時候,他
在和平門請吃烤肉,說:「你也別客氣,這片兒,遇上事提我,全幫你擺平。」現
在,他要擺平的是我了。說完,怕我不慌,又他媽從腰後拿出把菜刀!

  「你也不喝茶,喝礦泉水吧,」我遞給他一瓶,「別來這套!」他說。同學趕
緊說:「幹麼,去去去,收起來。」

  我心的話,別說這片兒,北京城,哪片的公安沒有自己的朋友,小流氓誰不認
識幾個,誰辦誰另說!但是,有一點,人到了那份上,熏煤氣抽血,躺街上耍賴的
主,已經不是正常人兒了,他媽的能把他怎麼著,可自己、同學都是正常人啊。這
事我也不願意鬧大,免得出現不測,我的身子金貴!

主意一定,我說:「你把刀收了,帳面上還有兩萬,差三萬,」沒等我說完,
丫又急了:「別跟我說差三萬,交給你的是五萬!」你媽那X!我沒罵出來,任竦
,就是服軟兒:「你丫等我說完,」我略沉沉氣,平常我從不用髒字,「你丫說時
間吧,什麼時候給你?」他問:「多少?!」「五萬」我說。「行,明兒晚上,還
這兒見。」已經晚上十點多鍾了,我的同學下崗工人一個,幫不了我,自己家裡的
箱底已經空了。這些日子,自己的老婆已經覺察出我這邊有點問題,不交家裡錢了
,每月給老人打麻將的200元碎銀子也不給了,電話少了,出去活動少了。我只說
過,不太順,沒說具體的。掙那麼多的時候,她沒享什麼福,家裡也沒顧上,添置
點什麼的啊,基本沒想過。錢,全花在事上了!這陣子覺得我有事,每天上班出門
之前,往桌子上放三十元零錢,不經意之間說:「該幹麼幹麼,該打車打車,該聯
繫聯繫,別悶壞了。」

我從同學家裡出來後,滿世界溜躂,怎麼辦呢?曾經遇到過相同的問題,但沒
有這樣嚴重。9603被套,我的老闆同意從鄭州調50萬元保倉,這50萬元最終被斬掉
。幾年過去,我的老闆從沒有向我提出關於這50萬元的一個字。雖然是保大哥的倉
,但是我心存感激!這些年都是我主動與老闆聯繫,過年過節。老闆邀請我去洛陽
看牡丹......

那個月,當兜裡只剩下300元,不敢動彈的時候,銀建期貨的哥們,我的橋牌
朋友,把當月的工資袋,沒打開,給我,說,「這個月不知道多少,你都拿去!」
寫到這兒,我的眼睛裡充滿感激的淚水。

銀建的2位朋友,在期市最不景氣的時候去了石家莊,苦練硬功,創造出自己
的交易體系,對大市的判斷趨向成熟,高點、低點的判斷不出5個點位。現在,他
們仍然在第一線。

雖然過去了幾年,對老闆、對同甘苦共患難的朋友,我要說,真誠地感謝這次
,雖然是差3萬元,情形決然不同。晚上11點,我在南禮士路工商銀行分理處對面
的一溜兒板房的飯館中選了一家,要了碗麵條。我的同學也過來了。「有一本老郵
票,可以賣掉。」同學說。他要了兩瓶燕京。「估計賣的錢應該夠。」

「你老婆的工作還沒落實,你下崗,孩子要上高中,那郵票說不定是命根子啊
,」我說。「不能動。」我們默默地喝酒。來板房之前,我曾經打過幾個電話,都
是朋友,話到嘴邊,怎麼也說不出來「請你幫幫忙!」只是說,節日快到了,有什
麼安排,有好事別忘了通知,過節一起樂和樂和之類的。

我相信我那經過掩蓋的那語調如果是有心人一定聽得出來,必有隱情啊。人到
了這時候,多麼需要理解、瞭解,多麼需要在閒的時候煩的時候高興的時候痛苦的
時候得意的時候受委屈的時候有事兒沒事兒的時候都能聽你傾訴的朋友啊!大多數
都洗洗睡了。

我又要了四瓶燕啤。慢慢喝唄。窗外行人越來越少。大街上汽車開過,車輪與
馬路摩擦發出的聲音,被我從旁桌的幾個爺們大呼小叫地划拳的噪音中分割出來,
從來沒有那麼認真仔細地聽過車輪子碾地的聲音,「吱......」沒完沒了。「嗨!
電話!」同學告訴我。我把耳機放在右耳上。「剛才怎麼回事啊,我聽著不對勁兒
啊?」是我的朋友,曾有過救命之恩的老朋友。「怎麼回事?」朋友呵呵樂了幾聲
。在電話裡聽著真他媽親切。「別跟我說沒事,我還不瞭解你?」

我一時說不出話。「在哪兒呢你,我馬上過去。」朋友說。「過來吧,」我說
。「出了什麼事?」朋友問。「過來吧,見面再說」。「不行,現在。」「刀擱在
脖子上了。」我的聲音有點枯澀。我長長出了口氣,接著說,「碰上吃麵的,嘬死
不要命的了。」

「多少?」朋友問。「三萬。」「在哪?」同學問。「別著急,我馬上過去!
」以前曾經救過我。什麼都不為,因為說話說錯了,送了點子藥,上了名單,說,
別讓人跑了。朋友做證,說沒聽見。為了這事,朋友延期一年轉正,入黨轉正。那
年月,這比命還重要,污點。現在回想起來,誰都沒錯,錯的是腐敗,激起民怨了。

我讓服務員撤桌,重新上。朋友從劉家窯趕過來,進城,大掉角,二十多里小
三十里路。「什麼時候的事?」朋友落座,喝了口啤酒,問。「上禮拜。」我回答
。「早說啊,又悶在心裡,自己處理?不行了別不承認,還是老脾氣。」朋友說。
「什麼時候沾上玩面兒的啦?」朋友叫上菜,「身體也不能糟蹋啊。」「嗨,沒活
兒了,接了,誰知道......」

「還那麼不謹慎,都四十鋃鐺一大把歲數的人了,」朋友把我的杯子接過去「
你喝茶吧,瞧臉紅的,別喝酒了。」「什麼時候了?」朋友問。「明天晚上。」我
答。「在哪兒交?」我指指同學,「他家。」「沒事吧?」朋友問,肯定在想,同
學為什麼不出手。「沒事,丫不敢。」同學說。「有本票,想出了,不讓。」嗨,
同學也有難處,別說了。我想。「明天上午我在小康樂等你。」我對朋友說。「實
在沒辦法。」

「什麼都別說了,」朋友說。「明天十點整我到。」乾了杯中的酒,又問「夠
不夠?」「夠了。」我說,以後呢,怎麼辦?亞運村,小康樂。第二天十點整。我
和朋友見面。他拿出報紙包,「三萬整,了事,5000元零錢,先用著。」朋友說。

我將錢放進手包,什麼話都沒說。晚上我後到的同學家。桌上還是那兩把上了
銹的破菜刀。同學讓座,照常我們還是喝啤酒,下酒就著小棗、核桃仁,山果,便
宜,有營養。

這種場合有點希奇古怪,我討厭「怪怪的」這種詞,他媽的娘們兒腔,尤其是
大男人說這種詞讓我起雞皮疙瘩,有的情形你很難用恰當的詞彙來形容它。這種場
合可能在關於黑道的影視片中見過,現實中真的存在,只不過時間地點人物事件標
的大小不同而已。多少人經過這種場合後發達暴富或者失意破產;春風得意或者曝
屍荒野。

有人說,當過兵、下過大獄、離過婚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未免牽強。林
肯開始也沒打過波托馬克河,換了將,才過去,丘吉爾開始讓摩爾人追的滿世界跑
二戰勝利他居然下台了,美國的幾個四星或者五星將軍在西點軍校求學的過程中坐
過軍刺,港澳台的大老被槍口指著腦殼的也有,主席受排擠老便秘,鄧大人倒霉的
時候差點餓死了。操,我又不是偉人,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幹嗎?不就是點子挫折嗎
。新兵剛上戰場時尿褲子嗓子會冒煙,挺過來照樣滾雷堵槍眼,過後不就是戰士了
嗎?

最後一個莫西干人教會了我敏捷、看地形、判斷,鍾為誰鳴的羅伯特教會我在
惡劣的環境中打仗。真不算什麼。誰讓你丫自己做賠的啊?扯淡。吸面的正喝礦泉
水,小眼睛瞪著我,這種眼神裡面傳達給我的是丫想下黑手,更多的是虛張聲勢,
最多的是期待,是渴求,丫的慾望比我強。陽光暴曬下的花朵。「怎麼著啊!」丫
用的是感歎句,瞟我一眼。看我對瓶吹酒,丫站起來,打個趔趄,就是晃悠了一下
,一隻手按著把破刀,刀背刀刃兒失去平衡在桌面上發出響聲,綠臉上泛出白色。
「嘿,開,開,開他媽玩笑呢?」

「你丫坐下,急什麼?」同學試著緩和氣氛。「瞧你丫那點起子!」起子就是
發麵粉用的,起子少,發不起面,成不了事。「既然以後的機會你不要了,」我放
下酒瓶,抹了把嘴,平靜地對丫說,「我帶來了。」我從手包中取出五摞百元現鈔
,往桌子上碼,一摞一摞從桌面上推過去。我腦子裡響起車輪子碾地的吱......的
聲音。拿起酒瓶又喝起來。

丫的眼睛一直死死盯著我的動作。「點點,」我說。你丫完了,吸吧,六年七
年的事。如果錢還在,機會就在,你丫全給燒了。我還在,機會就在,機會在,我
還能活。你在麻將桌上一定見過手氣好胡大牌的主,那嘴角想合都合不攏的笑模樣
。丫這時候露出的就是這種賭桌上的笑。是突然的,就像憋的大屁放完了的那種舒
服的笑。

「開瓶兒酒,」丫對我同學說。「我敬你!」丫指著我說,把兩把菜刀攏一塊
兒,推在桌角。「嗨,哥們,咱什麼都別說,今後,誒,你,碰上任何事,找我。
」丫臉上還真的有了點血色。「找我,找我。不找我,不夠意思!」

我靠!見識了吧,什麼叫真流氓假仗義。我底兒不潮,我的底丫不知道!事情
已經過去。我沒有與任何無關的人講過這件事兒。家裡人不知道。父親每天早上在
陽台上活動活動。一天晚上我回家,父親說「你有進步了。」我很茫然地望著他。
「你出門不打車了,知道坐地鐵了,你得學會生活,懂得什麼是責任。」淚水在我
的眼眶裡打轉。父親說,我送你一句話,三窮三富不到老啊。

父親是知名的學者型官員,聰明得很。我雖然沒把自己的處境與家裡說,但老
人總能覺察出點什麼。當初辭去公職,就是聽父親的一句話。「在這裡幹麼呀,」
他也曾對手下的碩士、博士說。「人要靠自己,創業,闖蕩,成就點事。」

我的任何事情,父親沒有幫過任何忙。老人去世前,我在跟前守了三個月。現
在我的桌子上還擺著父親留給我的絕筆,我把它裝進了像框。宣紙,毛筆字:「小
勝勿驕,居安思危,膽略沉毅,大氣必成。」在父親留給孫子的遺言裡,我第一次
讀到了父親求學時的故事。那時家境已衰。一天,父親去上學,天下大雨,父親唯
一的一雙步鞋已經穿漏了洞,奶奶給他穿上大伯的一雙舊皮鞋,很大,穿在腳上洸
裡洸當,到了學校,被同學取笑,在黑板上畫了一雙特大的破皮鞋。

後來,父親參加了地下組織,參加了革命。父親的大青馬我騎過,還有一隻卡
賓槍,一把二十響盒子炮,掛著紅穗,小時侯也拿起來擺弄過,瞄瞄準兒什麼的。
老人家高中畢業,完全靠自己的努力成為學者。留下的財產少得可憐,給孫子留下
點出國講學掙的一點點錢,上大學用。各地迎來送往給的東西,全部上繳,一瓶酒
都沒留過!母親則是操持好家務,給國家上好班,沒有更多更高的理想。困難時期
要照管幾家人,現在還給幾個窮學生付學費。

在這種有些嚴厲的親情的潛移默化的影響下,真真感到自慰的是,在90年代初
就開始管理數千萬資金的環境裡,沒有喪失做人的基本原則,雖然小錯誤不斷。這
些不足以表達親情的內涵。在我遇到困難的時刻,總是朋友幫助渡過難關。我理解
,這不是錢財的幫助,是真誠的那顆心,是誠摯無私,是真心,是寬容,是理解,
是人格的魅力帶來的互相的幫助。在我們窮的時候,沒把錢當回事,在我們有錢的
時候也沒把錢當回事。我想,這個毛病還是不改的好,哪怕再受窮。

人生,三情,親情、友情、愛情,缺一不可,是事業成功的根基啊。人生,三
窮三富不到老。那是1998年,我的生活已經翻開新的一頁,就是玩命學習,玩命幹
事,玩命提高自己。一天,我的紅馬甲給我來了個電話,說通過幾道彎兒才找到我
,只為了問候問候,說,挺懷念那個時期,想我這個哥哥。

那天中午我沒吃飯,寫點東西,後來發表在期貨日報,稿費,沒取,留做永久
的記念。

那是1998年,我的生活已經翻開新的一頁,就是玩命學習,玩命幹事,玩命提
高自己。一天,我的紅馬甲給我來了個電話,說通過幾道彎兒才找到我,只為了問
候問候,說,挺懷念那個時期,想我這個哥哥。

那天中午我沒吃飯,寫點東西,後來發表在期貨日報,稿費,沒取,留做永久
的記念。虎年最後的搖滾:今天我心情有點好

期市/生死搏鬥/錢囊/忽滿忽空/人情/若有若無
寒風天冰雪地/踽踽獨行客/往常我心情不太好

人生/進退難卜/腳步/忽淺忽深/豪情/有來有去
寒風天冰雪地/踽踽獨行客/往常我心情不太好

今天我心情有點好/不為天氣/不為錢囊/不為世故/為只為朋友一聲問候
今天我心情有點好/不為天氣/不為錢囊/不為世故/為只為朋友一聲問候

今天我心情有點好/今天我心情有點好/有點好
今天我心情有點好/今天我心情有點好/有點好(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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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像牠
http://www.91flash.com/flash/12002.a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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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老二系列 (8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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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Jessica
at 2005-11-03T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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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 2005-11-03T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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